2020年6月新加坡英文媒体《The Sunday Times》发布了样本量为1000人的本地职业调查，在疫情的大背景下，医护人员和清洁人员职业备受欢迎并无争议，而这份调研的争议就在于其数据显示艺术家被71%受访者认为是“非必要职业”。这项数据不禁令人好奇：艺术难道真的“非必要”么？

艺术像这样抚慰人心的时刻，回想起来，并不少。然而把这些艺术品呈现到公众面前的展览机构、艺术机构，或美术馆行业，目前在国内的现状来看，还在积蓄能量等待被公众认知认可。到19年为止，中国的展览数量和参展人数连年攀升，市场呈现一片春暖花开之势。突然之间，疫情一击让许多终于在地面上发的芽被盖在一层薄霜之下。

不可否认艺术安身立命的展览展会、文博美术馆等行业在疫情之中受到不小的冲击。以往被追捧的拍卖会、艺博会等盛事，今年或多或少都被迫向线上转移。然而今年中国的美术馆行业却丝毫不见冷清，“前瞻产业研究院”发布：“据中国社会组织官网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11月2日，中国地区以‘美术馆’为名成功申请到‘民办非企业单位’的数量为920家。” 正所谓“万物皆可内卷”，在中国近千家各有特色的美术馆浪潮中，如果要选择一家机构作为业界顶流C位出圈，相信许多人都会pick——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回首岁月还算静好的2019年11月，在初冬北京798的UCCA大厅里，馆长田霏宇（Philip Tinari）先生首次宣布了在北京和沙丘之后，UCCA上海新空间将于2021年登陆苏州河畔。从此，这家中国的当代艺术领域的航空母舰，驶出了华北地区，抵达了长江以南的魔都——上海。这也宣告着中国主流民营当代艺术机构多馆经营阵营中又添一名主力队员。彼时在场鼓掌的宾客们和报道UCCA新动作的全球媒体，谁曾想而后的2020年是如何令人百感交集的。

“你期待什么样的美术馆？”

一年后的20年11月，许多经过静安大悦城或四行仓库的行人一抬头都能看到上海盈凯文创中心楼体灯箱牌上那句发问：“你期待什么样的美术馆？”仿佛在用行动诉说，无论过去的一年何等艰难，计划中的上海UCCA Edge，终于还是和2021年的春天一样，如期而至了。

可能鲜有人知这句话早在2007年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最初在798艺术区落成之前的准备阶段，就由当时的策展人秦思远（也是著名艺术家）在北京走街串巷，询问了各行各业生活在京的人们——“你期待什么样的美术馆？”如今再回看十多年前的视频素材，颇令人有些恍如隔世的感慨：受访者们或腼腆或激动地描述着自己对于“美术馆”三个字的理解与期待时，可能还无法预见自己已经以何种方式参与到了一个更宏大的中国美术馆史的叙事当中。

放眼2007年，UCCA在当时还有些灰头土脸的798落成时，全国似乎都沉浸在前北京奥运时期的希望与实干中。UCCA，这家由比利时的尤伦斯夫妇按照世界级美术标准在中国打造的当代艺术中心，也接地气地随着时代精神——撸起袖子加油干，上来就做了日后被载入中国当代艺术史册的大展，《’85新潮—中国第一次当代艺术运动》，时任馆长费大为先生亲自策展，邀请到30位/组艺术家参展。这其中就有着许多艺术圈中的“大牌”：谷文达、王广义、张培力、吴山专、余友涵、丁乙、徐冰、张晓刚、黄永砯、杨诘苍等等。如果你在中国毕业于艺术类专业或曾有过文艺青年般追着展览跑的青春，就会知道这是一份多么具有分量感的名单。

至今，UCCA已经打造了150余场展览，700多位国内外知名艺术家参与其中，坚持了13年高品质的展览输出，光北京UCCA就已经服务超过100万人次的观众，这些数字还在逐年稳步增长中。究其展览质量，无论是业内学术评价还是圈外用户视觉感受，UCCA也常年做到了叫好又叫座。2020年由著名艺术界公众号媒体“打边炉”发起的《谁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艺术机构：ARTDBL指数》显示无论以积分法还是加总法，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都稳居榜首。说它影响、参与并推动中国当代艺术史发展，毫不夸张。

2020年上半年让人至今回忆起来仍觉惶恐，疫情不同程度地改变了每个人的年度计划，会展行业几乎可以用“团灭”这个词来形容，而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在经历了历史上最漫长的一次闭馆之后作为全球第一批向公众有序开放的公共艺术机构，UCCA沙丘于4月30日重新开放，而UCCA北京于5月21日也再次向公众敞开大门。UCCA策展团队调整了这一年的展览计划，或许为了回应这一场终将难忘也不知何时真正结束的疫情，经过紧张的筹备，5月开馆展即为《紧急中的沉思》，将当代艺术引入社会话题中坦诚面对来自各行各业的观众，诚如其所说：“希望所有观众能在舒适安心、熟悉的观展体验中，一同对我们共有的生命体验，世界的复杂性和全人类面临的共同挑战进行反思。”

当代艺术如何进入大众视野？

尽管19年举办了现象级展览《毕加索——一位天才的诞生》，UCCA从未让展览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和执行力。与人们印象中被奉上神坛的当代艺术相比，UCCA更倡导“艺术可以深入生活，并改善生活的理念”。不少艺术机构都希望能闯出一条“出圈”的路，但知行合一确实难度不小，如何平衡专业性并不惧怕话题性，UCCA可真不怵。除了平日里接待过刘雯、欧阳娜娜、俞敏洪等一众名流，UCCA还大方地欢迎时代的弄潮儿们在这里留下自己的足迹，种种创新的合作形式层出不穷：不仅吸引陈冠希主动抛出合作的橄榄枝；和陈伟霆主理的潮牌合作爆款T恤；时下在《令人心动的offer 第二季》表现亮眼的偶像范丞丞成为其2020年“UCCA艺术推广大使”；最近北京馆刚结束的《非物质/ 再物质：计算机艺术简史》更邀请到著名音乐剧演员阿云嘎录制语音导览，等等等等，不胜枚举。如此的合作深度与密度，及其形成的影响力度，让“出圈”不只是一个口号，而是一次次勇敢向前的行动。

UCCA不断地自我挑战，并自我迭代，即使疫情隔离期间也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去年闭馆期间，UCCA不仅没有闲着，在疫情之初还打造了国内轰动一时的——《UCCA × 快手“园音”线上音乐会：良樂》，请来了国内外顶尖音乐人，如人称“教授”的世界顶级音乐人坂本龙一，以及在《乐夏》第一季大红大紫的新裤子乐队成员庞宽、彭磊等。这等近乎不可思议的豪华阵容，在UCCA的强大号召力下，汇聚在手机小屏幕上走上了快手的直播平台。让一代文艺青年感慨“活久见”和“爷青回”，观众不少感慨，若不是为了男神，还真从没下载过快手。联合主办方快手也依托这次活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市场对其的“土味”偏见，大大提升了其平台包容性。热搜虽然会过去，可我们终将记得，在疫情占据着大部分新闻版面的特殊时期，日本作曲家坂本龙一在纽约的家中，用着来自武汉的乐器，为抗疫中的人们送去了坚实而温暖的良乐。

该活动案例更是被来自纽约的老牌营销界大奖“艾菲奖”选为“单一影像互动传播类- 铜奖”。不过，在国际上拿奖拿到手软的UCCA可能没有时间天天汇报奖状，仅从外界已知的奖项来看，UCCA已经获得过下列名单上的这些大奖：

20年10月，UCCA公布了令人振奋的2021年主要展览计划，其中包括：全球范围最受认可的中国女性艺术家曹斐；在优衣库UT上经常见到但还没在UCCA领略过的安迪·沃霍尔；打造了世界上最贵的香蕉新闻事件的莫瑞吉奥·卡特兰……在暂时无法出国（即使出国也很难自由进出世界顶级美术馆）的今天，内循环的能量被释放出来，UCCA也通过一馆之力，将世界一流的艺术家、艺术品、展览、活动和无数的专业细节，带到国门之内展现在众人面前。

UCCA多年的不懈，还为中国当代艺术机构赢得了西方媒体的掌声，其中英国《金融时报》称“UCCAde国际化项目使其享誉全世界”；英国《经济学人》形容“UCCA是798艺术区的一块基石”；美国《彭博新闻社》评价“UCCA在每方面都颇具雄心，无论是其美学标准，还是它在中国的文化发展中所扮演的地位。”

什么成就了今天的UCCA？

你或许会好奇，一家没有馆藏的美术馆，是怎么成就了今天这般做大展、拿大奖、被大媒体报道这些“人前风光”的呢？作为中国当代艺术领域的标杆级机构，UCCA的重要之处在于，它拓展了人们对于当代艺术认知的边界：今天当我们再度谈论中国当代艺术的时候，不止可以谈论艺术家、作品、展览、策展人和画册等；也可以谈论创新合作模式、市场消费潜力、当代艺术IP新玩法、爱豆流量池如何拥抱艺术等等。诚如馆长田霏宇2019年在虎嗅FM节所说：“你必须知道艺术是什么，UCCA是什么，才会选择走进一个黑通道进入一个艺术空间，我们这12年的发展进程主要就是把艺术之门从黑通道挪到公众面前，迎接更多的人。”

罗马也不是一天造成的，尽管UCCA建立之初并不缺乏远见和抱负，也有着专业到近乎苛责的基础标准；归根结底，成就了今天的UCCA的，还是过去的13年中，每一个人的力量。这股力量就像是芒格提出的Lollapalooza效应：历任馆长的领导力，每位员工的努力，各个志愿者的专注力，名流明星的号召力，观众口碑的传播力等因素，结合在一起发挥出了1+1+1+……远大于N的效果。

说到馆长，UCCA这艘大船，经历了三任馆长掌舵，分别是：

◻      费大为：当代艺术最重要策展人之一，1986年就在巴黎策划“大地魔术师”展览，在任期间策划了UCCA开馆展“85新潮”，此展是中国当代艺术里程碑式的展览，几乎奠定中国当代艺术的历史基调，参展艺术家均是中国当代艺术最重要的艺术家；

◻      杰罗姆·桑斯：把关系美学引入，鼓励观众与艺术家和艺术家的作品之间产生互动和关联，这使得UCCA呈现出了十分的活力，当时UCCA一年举办17场以上的展览，有时候同一天甚至有过三个展览开幕；

◻      田霏宇：哈佛东亚文学背景，2015年被提名为“全球青年领袖”，2016年被中美关系全国委员会选为“公共知识分子”，他的加入将UCCA彻底成功的推向了国际，美术馆的运营上，这位年轻的馆长有了多元的尝试和突破，带领着UCCA顺利完成机构重组，成功转型为UCCA集团。

当然，除了这份有些传奇色彩的馆长名单，UCCA在业界顶流的位置屹立十余年也离不开这艘航母上的每个船员。熟悉UCCA的人都知道，这个团队可是个“神仙不打架”的地方，办公室几乎是清北复交和藤校生聚集地，150人的超大体量，并且还在为了上海UCCA Edge持续吸纳人才。这里着实为中国当代艺术行业培养了一代专业度极高的年轻人。

如果你有机会近期去往UCCA任何一个展馆看展，尽量不要错过志愿者导览。UCCA的导览员团队也是藏龙卧虎，有上至70岁的网红陈阿姨，下至6岁的小小导览员，也有白天在写字楼做金融打工人周末来做当代艺术导览的当代青年。每个主动登船的水手，经过专业的培训，结合自身的特色，都能向观众展开一幅绘声绘色的展览图卷。

【结尾】

如今上海的UCCA Edge已经公布了选址，正在紧凑的筹备工作中，在这充满不确定的时代剧变中，实现了它19年11月那个初冬许下的愿景，为世界提供了一些温暖的确定性。就像卡夫卡在《城堡》一书中写道的，“努力想得到什么东西，其实只要沉着镇静、实事求是，就可以轻易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未来仍然可期，或许不会像卡夫卡所写的那么“轻易”。作为UCCA从一叶小舟到如今航母的成长见证一代，我们还是会期待它带来的下一个展馆，下一个惊喜。

那么，你期待什么样的美术馆呢？